【菊耀】烟花易冷·1-熹光

*普设

1.

多年以后，当本田菊孜然一身重回烟花祭的喧嚣街上，他仍会回想起那与少年仙人相遇的那个晚上。

2.

丰收时节的街上人流涌动，热闹的街上灯火通明，似乎没人注意到其中一个小小的、孤单的身影。年幼的本田菊就这么看着母亲离开，只剩他一个人在街上。旁是一对幸福的母子走过，他略微失落的低下头。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与伙伴追逐打闹，手中的金鱼灯不慎撞倒本田菊身上。

“对不起！”孩子们笑着向本田菊道歉，却没等待他的回答。

“真是个怪人。”孩子们嘟囔着，却没使本田菊抬头。他就这么站在街上，遗世孤立，周围的喧闹与他无关。

“小友，你是走丢了吗？”本田菊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花纹繁复的靴子，再往上是件绣满狐狸刺绣的黑色大袖衫，最后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墨丝就如同最昂贵的绸缎。

好个漂亮姐姐，本田菊不由得仰头看“她”：“不算，家人让我自己逛逛，漂亮姐姐。如果你愿意的话，在下可以跟你一起逛逛。”

“好可爱的小友，”美人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我可不是什么漂亮姐姐，在下王耀，男的。”见到本田菊瞪大的双眼，他又笑笑，“罢了，我带你去逛逛好了。”于是，他便将手伸向了孜然一身的男孩。

本田菊小心翼翼地牵上王耀递过来的手，青年的掌心温热，就这么牵着他在繁华的大街上乱逛。华灯初上，皎月初升，青年伸手时似乎都带着清亮的月光。

售卖金平糖的摊位近在咫尺，到底是小孩子，抵不过蜜糖的诱惑，本田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在下请您吃金平糖吧！”小孩子拉住了王耀，水灵灵的双眸盯着似明月般的青年。

“到底是年纪尚轻啊，”王耀摸摸他的头，从袖中掏出几枚铜板，“我来吧，怎么好叫小友花钱。”老板手脚麻利，瞬时就打包好了金平糖，向前一递。

“您慢走～”老板在王耀接过金平糖后说道，手中的东西空了后又用桌上的麻布擦了擦汗。王耀点头致谢，细心打开包装，作势要喂本田菊。

“请您不要这样。”本田菊看着嘴边的金平糖，用手小心地塞进嘴里，“在下已经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喂的孩子了。”却只换得了王耀的偷笑，成熟了，但仍然爱吃金平糖呢。王耀从中随手捏了块金平糖塞进嘴，笑容在脸上荡漾，也在本田菊心中荡开了涟漪。不过小孩子的目光总容易被有趣的东西吸引，于是“成熟的大人”又带着仙人停在了烟花摊。

“这次请让在下买单！”本田菊盯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烟花，心念一动，“我来吧。”王耀似乎很爱笑，看着小小的人还抢着买单，又笑出了声，频频点头，算作同意。他在摊位上扫了一眼，随手拿起了支外壳画着狐狸的，“就这个吧。”他说。小孩子总是贪多，本田菊在摊位上左看看右看看，对着每一个爱不释手，最终拿了满手，让王耀都不免担心他付不起了。

不过看衣服所用的料子便知，本田菊家中也不是什么破落户。臭屁的小男孩从荷包中掏出了块小小的碎银，霸气一递，对着摊主说：“不用找了！”

摊主却摇摇头道：“少爷，您可还得补几个铜板呢。”王耀笑得前呼后仰，在本田菊尴尬时就补上了这那打碎本田菊作为本田家少爷的尊严的铜板。他回头看了眼本田菊的表情，笑着把他拉到寂静的河边。这里安静得似乎可以听见二人的呼吸声，河面上飘来几盏从上游顺流而下的河灯，点亮了沉闷的夜空。

少年仙人小心翼翼地脱了个掌心焰，准备点燃烟火。半晌才反应过来身旁还有个凡人。他无奈挠挠头，尴尬笑笑：“还请小友为我保密了。”

“您是不是山中的狐狸精？”本田菊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您似乎格外喜爱狐狸。”

王耀却气恼地拍了拍本田菊的脑袋：“喂！有点礼貌啊，小鬼！我可是狐仙！狐仙！狐仙！”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怕本田菊听不清他甚至加重了“狐仙”的发音。

本田菊捂着脑袋，诚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仙人！”而后又瞟了眼烟花，“我们可以开始放烟花了吗？”王耀对小孩一向有包容心，闻言便点燃了焰火，护着小屁孩以防他被焰火伤到。

多样的烟花在空中开始绽放出绚丽的花朵，而其中一朵狐狸样式的最引人注目。它的颜色不算鲜亮，或许不能说烟火会夺走人的目光，而是那焰火背后所代表的人会让人刻意去寻找。

烟火可算是又小又贵，明明没放几茬就燃放殆尽了，只留下淡淡的硝烟味证明它们曾来过。而本田夫人也带着泱泱仆从来了，打破了这寂美，就要将本田菊带回。

本田菊被母亲强硬地拉着，不时回头看向仙人：“我们还会再见吗？还是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呢，耀君？”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王耀，只脚步不停向前。

“烟花易逝，人情长存。”王耀挥了挥手，“小友，我们终将重逢。”他一翻手，又有朵狐狸烟火在夜中盛放，只这是专门为他开的，于是也便点亮了本田菊回家的路。只可惜，本田菊被拉着匆匆向前，刚巧错过了这独属于他的美丽。

我自少年时见君，别匆匆，再难忘。

————————————